昭武帝看了一眼时安夏,许是希望她说点什么。
然,女子铁石心肠,只递了个眼神,就让乳母把哭闹的孩子抱走。
她转身,广袖垂落如静水,裙裾纹丝不乱,深深福了一礼,“恭送皇上回京,祝皇上——”略一顿,长睫低掩,“一路平安。”
昭武帝再深深看她一眼,转头上了马车。
小树子向着公主行了一礼,追着主子的脚步也上了马车。他有件事忍不住提醒,“主子……”
昭武帝闭目养神,没理他,唯有紧攥的手指表明他内心并不平静。
小树子不便再开口打扰,只得讪讪闭了嘴。
当马车缓缓驶至源生亭前,唐星河与马楚阳正率兵列阵相送。
昭武帝掀开车帘,目光扫过二人身后整齐的军阵。寒风掠过箭袖,他微微眯起眼,似要将这副景象刻入眼底。
这是朕的江山,这是朕的兵将。他心里想着,缓缓踏下马车,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二人肩膀,呼出的白气凝在眉睫,“凌州与皇妹一家的安危,就托付给二位了。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
话音戛然而止,北风卷着碎雪掠过城垛,将未尽之言冻在空气里。
唐星河与马楚阳同时抱拳,齐声应是。他们眉峰上似有霜晶,却仍挺直脊背,像两柄出鞘的陌刀钉在晨色苍茫的官道上。
昭武帝又上了马车,坐得笔直。
这一次,小树子终于逮着机会了,“主子,有一件事您似忘了?”
“什么?”昭武帝掀眸问。
“您不是要封海晏公主为长公主吗?”
昭武帝方想起,讶声道,“瞧朕这记性,来这么久,竟然忘了。”他有些懊恼,半晌,揉了揉额上青筋,“算了,等下一次迁都凌州的时候封她个更高的。”
小树子应是,心里却纳闷,到底还有什么封赏能比长公主头衔更高?
马车行至诗城,有暗卫来密报京中大事。昭武帝听完面色大惊,不敢在沿途耽误,令人快马加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