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卡玛什的声音低了些,指尖轻轻敲了敲书的后半部分,“目前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时间之书》是残缺的,像被人硬生生撕掉了后半部分。关于‘过去’和‘现在’的内容很清晰,符文也能调动神力,但一涉及‘以后’和‘未来’,书页上就是一片漆黑的空洞,连一丝光都没有。你明白这种感觉吗?就像走在一条只有前半段的草原小路,前面是熟悉的草坡和云雀,后面却突然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甚至不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路。”
“看来你也快复神咧!”波潵琉游魂突然来了精神,雾气躯体都亮了几分,像被风吹旺的火焰。他围着卡玛什兴奋地转了两圈,连耳朵后面的警报骨角都跟着晃动:“能看懂时间线、能调动神力,这不是复神是什么!这样正好!那你现在就帮莪调换一下——把以前完好的莪换过来,最好是莪还没被囚主抓住、海魔之力最盛的时候!不过你可得记住,千万不要换成精灵形态——那是我保命的最后一招,不到被人砍断魂魄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哩!”
卡玛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把《时间之书》往膝头重重一按,书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除了成为精灵,你什么时候还有过‘神力最强’的时候?我可没忘,你之前跟阿基吹牛时说过,只有变成精灵形态,你的海魔之力才能完全爆发,而且我根本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圣殿守卫’,我就是巨石城一个写诗集的——每天在广场上给人读《荒漠露珠》,靠听众扔的铜板过活!可能只是因为我识字,能看懂书上的符文,才误打误撞用了它的力量,跟你所谓的什么‘复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毕竟我最讨厌装神弄鬼的家伙,当然除了赫斯,他是真...真的那样!”
“你太谦虚哩!”波潵琉游魂突然像团轻烟般飘到卡玛什耳边,雾气凝成的嘴唇几乎贴到对方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急切,“莪在尹更斯湖被赫斯枭首之前,那时候的莪可是全盛状态!海魔之力能掀起巨浪,三叉戟一挥就能冻住整条溪流!要是能把那时候的莪调过来,再配上莪的神器三叉戟,帮赫斯击垮施洛华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从那时候到现在也没多久,满打满算才一年多,时间线相近,肯定能成!”说着,海蓝色的涡流眼里闪着急切的光,雾气躯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震颤,边缘的雾粒落在草叶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
卡玛什侧过头,避开对方带着寒气的雾气——那雾气掠过脖颈时,像有片冰碴划过皮肤。他目光落在波潵琉游魂深邃的涡流眼上,那里面翻涌着贪婪与侥幸,像藏着片不安分的黑海,连光都能被吸进去。卡玛什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时间之书》封面的银纹,那纹路被他蹭得发亮,却也透出几分凝重:“我说的短时间,是三五天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天!不是一两年的跨度!而且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把没被囚禁的你放出来——你以为赫斯还能活吗?”
他顿了顿,指尖在“锁魂纹”对应的书页上轻轻点了点,声音压得更低:“一旦没被囚禁的你出现,赫斯体内的‘锁魂纹’会立刻失效,他之前吸收的你的神力会像疯了一样反噬自身!到时候赫斯的魂魄会被神力撕成碎片,魂飞魄散;而你这个被囚禁的残魂,没有了锁魂纹的束缚,也会跟着灰飞烟灭,连一丝雾气都剩不下。你真以为我会拿所有人的命,赌你那点虚无缥缈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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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潵琉游魂的雾气躯体猛地一滞,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涡流眼的转动慢了几分,连带着周围的草叶都停止了晃动:“不是把完好的莪调过来了吗?怎么囚主还会灰飞烟灭哩?莪只是想让以前的自己来帮忙,又不是要毁掉现在的一切!咋们可是盟友啊!”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解,还有些许不愿接受现实的固执,雾气躯体都变得有些透明。
卡玛什盯着波潵琉游魂,眼神格外认真,连远处云雀的鸣叫声都仿佛静止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召唤来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你’!那个‘你’没有被赫斯囚禁的记忆,没有和我们并肩作战的经历,甚至不知道施洛华是谁!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陌生的时空,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本能做事。到时候,是另外一个‘你’取代了现在的你,而你这个残魂,可能会被他直接干掉,彻底消失。”卡玛什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专注思索后的冷峻。
“那还不是莪吗?只不过是以前的莪,只不过退后了一点儿时间,就像是回忆或者一场梦!”波潵琉游魂急得提高了声音,雾气躯体都变得稀薄了些,边缘的雾粒开始消散,“怎么会变成两个不同的人?莪们明明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过去,连喜欢用三叉戟的习惯都一样哩!”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卡玛什突然打断他,手指在书页上重重一点,银蓝色的光芒瞬间闪过,映得两人的脸都泛着光,“如果你想通过《时间之书》,把没被囚禁前的你转移过来,就会出现两个‘波潵琉游魂’——一个是现在被囚禁在赫斯体内、满身伤痕、还能勉强算‘盟友’的你;另一个是没被囚禁、神力全盛、只认本能的‘他’!”卡玛什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提醒的意味,“到时候,另外一个‘你’很可能站在赫斯的对立面,像以前那样想干掉我和阿基,甚至会想干掉赫斯——因为赫斯体内有你的残魂,对他来说,这是‘不完整的自己’,必须清除!当然,他也可能被赫斯干掉,但他肯定不在乎你的消亡——因为只要他存在,你就没有意义;反过来,你也不会在意他的消亡,因为你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波潵琉’。”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所以,最多我只能试试,把你被赫斯囚禁之后、还没被盐泉和‘余念人’伤害前的样子调过来——那时候的你虽然也有怨气,但至少认赫斯这个‘囚主’,不会立刻翻脸。那样至少不会出现两个敌对的你,也不会让赫斯陷入危险。”
波潵琉游魂眼睛里的蓝色如涡流般快速旋转,像是在飞速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雾气躯体都因为思考而微微晃动。他沉默了片刻,又抬起眼皮,狐疑地盯着卡玛什,语气里带着丝试探,还有那不愿放弃的侥幸:“难道就不能把莪们变成一个吗?让莪恢复全盛状态,同时让赫斯的锁魂纹也能束缚莪,咋们一起对抗施洛华!这样不是皆大欢喜?还是你根本做不到,在糊弄莪哩?”
卡玛什嫌弃地打量着波潵琉游魂——对方的雾气躯体上,还沾着盐晶的碎屑,溃烂的伤口处不时渗出淡蓝色的液体,风一吹就散成细小的雾粒,落在草叶上留下点点冰痕。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海魔,我以前可能不了解你,但我现在反复读着《时间之书》,虽然只看懂了开头,却也开始了解你的本性——你天生就喜欢吞噬魂魄,喜欢掌控别人,从来不会真心臣服于谁!”
“如果没有现在的赫斯庇护,你觉得我还能活着跟你说话吗?”卡玛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嘲讽,“你早就把我当成诱饵,扔去喂尸鬼或者‘余念人’了!赫斯之所以能对抗施洛华和‘余念人’,就是因为他吸收了你和垩煞桀游魂的神力,才有足够的力量庇护我到现在。你现在想让我把全盛的你调过来,本质上就是想让我自己干掉自己——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吗?”
他攥紧《时间之书》,笑着摇摇头道:“你应该比谁都了解自己,如果回到没被囚禁的状态,你会干出什么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再拿‘盟友’当借口,你的那点小心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波潵琉游魂的雾气躯体瞬间蔫了下去,之前的急切和嚣张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被霜打蔫的草。他急忙飘到卡玛什面前,雾气凝成的双手合十,语气带着讨好的软意:“没有没有,你误会哩!莪真的没有坏心思!莪也理解你的顾虑,只是莪实在太想恢复了——被盐湖水腐蚀的伤口,还有被‘余念人’抓伤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莪的魂魄!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哩!”
他说着,语气变得严肃了些,雾气躯体也凝聚了几分:“而且你也看到了,莪现在根本没有退路!施洛华已经铁了心要干掉咋们!虽然你以前和他都是圣殿的人,但现在也变成了他猎杀的目标咧!你知道圣殿的规矩,凡是叛变过的人,都会被处死——不是普通的死亡,是神魂湮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真以为你还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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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玛什听到这话,突然呵呵冷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带着几分嘲讽和愤怒:“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我绝对没有出卖过任何人!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圣殿,也没有背叛过任何伙伴!而且你听好了,我是误打误撞和你们同行,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我不知道什么圣殿,也不是什么看守,只是被这本书吸引,可能有些走火入魔,所以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好吧!”波潵琉游魂突然凑近,雾气凝成的脸几乎贴到卡玛什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阴森,“有时候,保持中立,或者同行,不站在圣殿那边,甚至只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都属于背叛哩!你以为施洛华会管你有没有出卖人吗?他只知道你现在和莪们这些‘异端’混在一起,只知道你手里有《时间之书》,能威胁到他的计划!对你来说,要么和莪们一起对抗他,要么等着被他弄死,神魂湮灭——没有第三条路!”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劝说的意味:“所以,你现在也无路可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咋们这个团伙更强大——比如帮莪恢复一些力量,哪怕只是修复一半的伤口也好!这样莪能帮赫斯对抗敌人,胜算也能大一些,这也算你自保哩!你总不想最后被尸鬼追着跑,被分尸的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吧?”
风从草原深处吹过,带着远处溪流的湿润气息,卷起几片枯黄的草叶,落在两人之间。卡玛什看着波潵琉游魂急切的眼神——那里面既有痛苦,也有算计,还有丝不得不低头的无奈。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时间之书》,银蓝色的书页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却又神秘的光,书页上的符文仿佛在轻轻跳动,像是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卡玛什眉头紧紧皱起,指尖在《时间之书》封面无意识地敲击,目光落在波潵琉游魂遍布伤痕的雾气躯体上——他侧腹的溃烂处还在渗着淡蓝魂雾,右耳后只剩半截的警报骨角歪歪斜斜,连原本深邃的涡流眼都因魂体虚弱而黯淡了几分。思索片刻,卡玛什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轻叹道:“我可以试试将你变回没受伤之前的状态,但我不敢保证能成功。记住,我只是迫于无奈才走这条路,没有能力,也不想卷入你们任何的仇杀报复!”
“没事没事哩!”波潵琉游魂瞬间来了精神,急忙从雾气里摸出那只小巧的警报骨角,献宝似的递到卡玛什面前,“哪怕只是把我这只骨角复原到耳后也行!有了它,我就能提前感知敌人的动静哩!”
卡玛什无奈地摇摇头,深吸口气将《时间之书》摊开,银蓝色的书页在风中哗哗作响。他快速翻动着,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符文间急切扫过,突然猛地合上书本,低喝一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