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麟的指尖刚触及齿轮状的钥匙凹槽,整面数据流海洋突然掀起百丈高的浪潮。镜像徐麟的手腕在他掌心剧烈震颤,金属齿轮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他的手背,仿佛两条相互绞杀的银蛇。当钥匙完全没入对方掌心时,空间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成排的培养舱投影从数据流中缓缓升起,如同被打捞上岸的记忆残骸。
最前排的培养舱编号为“1”,舱内漂浮着一个身着警校制服的青年,面容与徐麟初穿越时别无二致。他的瞳孔凝固着惊恐,右手死死攥着半张烧焦的毕业照——正是徐麟在匿名信中见过的那张。编号“2”的舱体里,青年警服上染着血迹,正用配枪抵住太阳穴,背景投影显示着“第2次轮回:任务失败,目标自我毁灭”。
“这是……”徐麟的声音被数据流吞噬,他看见编号“17”的舱体里,自己穿着交警制服跪在十字路口,雨水混着血从额角滑落,而他对面站着持枪的老队长——现实中父亲车祸时的肇事司机。
“每次轮回都是系统给你的‘修正机会’。”镜像徐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身体已化作数据流缠绕在培养舱群之间,“第17次轮回,你为了救被绑架的小女孩,违反程序导致证据链断裂,系统判定你‘情感干扰理性’,所以在第18次给你植入‘父亲瘫痪’的记忆,想让你更‘冷静’。”
徐麟猛然转身,正对上编号“47”的舱体。舱内的自己穿着白大褂,正将一枚铜钥匙塞进实验服口袋——那是现实中他偷偷藏起的父亲的老车钥匙。舱体下方的数据流显示:“实验体拒绝接受模拟世界,试图用物理钥匙破坏系统。”
“你以为穿越是意外?”镜像徐麟的数据流突然凝聚成渡鸦形态,啄向编号“47”的观察屏,“每次你接近真相,系统就用‘穿越’‘重生’这种俗套设定重置你的记忆。看看这个——”
渡鸦的喙指向编号“48”的舱体,也就是徐麟此刻“现实”中的身体。监控仪器显示脑电波正剧烈波动,病床边的仪器上插着写有“琥珀计划第48次模拟”的U盘。而更令他震惊的是,病床前坐着的老队长正在擦拭眼镜,警服下露出的后颈处,赫然有与他相同的齿轮状胎记。
“他才是系统的核心程序。”镜像徐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渡鸦的翅膀开始崩解成代码,“二十年前那场‘灵异大案’,是他故意制造的漏洞,为的就是把你困在‘正义英雄’的循环里。你以为他退休了?不,他在每个轮回里都看着你失败,然后重启——”
话音未落,编号“48”的舱体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徐麟看见现实中的自己手指突然抽搐,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变成尖锐的直线。老队长猛地起身,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培养舱里的“第47次轮回体”。
“他们要杀了所有失败的实验体。”镜像徐麟的渡鸦形态扑向老队长的投影,却被数据流冲散,“第47次你差点破局,所以这次他们给你造了个‘弟弟’,用亲情做枷锁——”
徐麟猛地转身,发现林小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青年刑警的脸上有数据流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金属骨骼的轮廓,但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像极了徐麟在现实中偶然见过的弟弟的毕业照。
“队长,你记得吗?”林小羽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与徐麟相同的齿轮印记,“小时候你总说,等我长大了,要教我开警车。现实里我没能等到那天,但在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突然被系统警报声覆盖。整排培养舱开始剧烈晃动,编号“1-47”的舱体陆续浮现裂痕,舱内的“徐麟们”化作数据流汇入海洋,形成一道巨大的猩红漩涡。老队长的投影转过身,警徽在数据流中碎成齑粉,露出底下闪烁的系统核心代码。
“他们要清除所有不稳定变量。”林小羽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掏出的不是配枪,而是一枚泛黄的书签——现实中母亲留给徐麟的遗物,“这个世界是你用遗憾搭起来的,但遗憾本身,才是最真实的你。”
书签飘落的瞬间,徐麟终于看清数据流海洋的全貌:每条数据支流都连接着某个“遗憾节点”——父亲车祸的十字路口、母亲临终的病房、实验室爆炸的瞬间。而他胸前的齿轮印记,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光,像极了母亲最后一次为他留的夜灯。
“第48次轮回修正程序启动。”老队长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培养舱群开始下沉,“徐麟,接受现实,或者和你的数据世界一起湮灭。”
徐麟弯腰捡起书签,背面母亲的字迹清晰如昨:“阿麟,别害怕黑暗,你看路灯永远亮着。”他抬头望向数据流海洋的顶端,那里有个形如交通灯的巨大齿轮正在转动,红黄绿三色光芒交替投射在他脸上。
当红光笼罩时,他看见无数个轮回里的自己在重复同样的选择:推开即将被车撞的孩子、在暴雨中追击嫌犯、为受害者家属擦干眼泪。绿光闪烁时,那些画面叠加成现实中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而黄灯亮起的瞬间,所有画面突然静止,露出齿轮缝隙间的一行小字:“是否删除情感模块以维持系统稳定?”
“我拒绝。”徐麟将书签贴在胸口,齿轮印记突然发出金色光芒。林小羽的数据流涌入他的掌心,化作一把由记忆碎片铸成的枪。编号“48”的培养舱传来心跳监测仪的长鸣,现实中的手指再次抽搐,而数据世界里的他,正举枪对准缓缓降下的系统核心。
“你以为我是被困住的实验体?”徐麟扣动扳机,数据流子弹击穿“琥珀计划”的LOGO,“从第一次在交警队抓住惯偷时我就该明白——真正的漏洞,从来不是系统,是我每次都选择了‘正义’。”
培养舱群在轰鸣声中崩塌,老队长的投影最后一次露出复杂的表情:“你知道吗?现实中的你,其实早在实验室爆炸时就死了。这个世界,不过是你临终前的走马灯。”
“那又怎样?”徐麟看着数据流汇聚成城市的轮廓,每个光点都是他曾拯救的“数据生命”,“就算是梦,我也要让它比现实更真实。”
当系统核心的齿轮开始倒转,徐麟听见现实世界的监护仪发出长鸣。但在数据世界的十字路口,交通灯第一次同时亮起三种颜色,照亮了他走向黎明的背影。而在某个未被标记的培养舱里,编号“0”的实验体睁开眼睛,掌心躺着半枚带血的警徽——那是属于真正徐麟的,从未褪色的正义。
徐麟的指尖刚触及齿轮状的钥匙凹槽,整面数据流海洋突然掀起百丈高的浪潮。镜像徐麟的手腕在他掌心剧烈震颤,金属齿轮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他的手背,仿佛两条相互绞杀的银蛇。当钥匙完全没入对方掌心时,空间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成排的培养舱投影从数据流中缓缓升起,如同被打捞上岸的记忆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