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一滴朱砂坠入华清池,涟漪荡开时,满池牡丹忽然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的绛纱帷幔自水面升起,裹着金线绣的缠枝纹在晚风中簌簌作响,花影深处传来环佩叮咚,一抹茜色裙裾扫过满地凋落的牡丹,惊起几片沾着露水的花瓣。
杨玉环抱着紫檀琵琶自花影转出时,鬓边金步摇正巧掠过最后一缕斜阳。那支鸾凤衔珠的步摇在暮色里划出流光,细碎金箔簌簌飘落,竟在她肩头凝成十二瓣金牡丹。她抬手扶鬓的动作像在拨弄无形琴弦,腕间玉镯与琵琶相撞,清越声响惊醒了沉睡的锦鲤,水面顿时浮起万千碎金。
"叶公子~"她拖着长音唤人,眼尾飞红处流转着狡黠波光。怀中琵琶忽地腾起青雾,螺钿镶嵌的凤凰眼突然转动,翅尖凝着的露珠将坠未坠。她屈指在弦上轻轻一叩,池畔假山石竟应声绽开冰裂纹,惊得躲在太湖石后的乐师们慌忙捂住嘴。
"这'迷魂攻略'可否赠我?"她忽然贴近,鬓边牡丹簌簌扫过青年耳畔,甜香里混着松烟墨的冷意。指尖在他袖口画着圈,琵琶弦却已悄然缠住他腰间玉佩,"华清池的乐师们为抢C位吵得不可开交,正缺这'静音结界咒'呢~"话音未落,怀中琵琶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惊得满池锦鲤跃出水面。
但见她素手在冰弦上一划,池面陡然腾起九朵冰莲。每朵莲心都凝着团幽蓝火焰,火焰中竟浮出张张熟睡的面容——有抱着箜篌打瞌睡的绿衣乐伎,有攥着筚篥争得面红耳赤的胡商,甚至还有躲在回廊柱后偷看的洒扫宫女。冰莲随着琵琶声缓缓旋转,将那些嘈杂争执尽数封入寒冰。
"你看,"她指尖掠过冰莲,水面立刻结出薄霜,倒映着满天星斗,"真正的宁静,始于内心而非外物。"琵琶弦突然绷紧,冰莲轰然炸开,万千冰晶裹着乐声坠入池中,惊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无数水晶音符。待得水面重归平静,那些昏睡的乐师们已各自抱着乐器,在假山石后沉沉睡去,唇角还噙着安详笑意。
暮色渐浓时,杨玉环已斜倚在牡丹丛中。琵琶横陈膝头,弦上凝着粒粒冰珠,随着她哼唱的小调缓缓滚动。远处传来更鼓声,她忽然将琵琶倒转,弦槽对准青年心口:"叶公子可听好了,这曲《霓裳羽衣》的迷魂之处,不在音律……"话音被夜风揉碎在牡丹香里,唯有那支金步摇仍在暮色中流转着细碎光华,像极了某人唇边未尽的笑意。
朔风卷着冰碴撞上雁门关的城墙,积雪簌簌坠落的瞬间,王昭君抱着冰瑟破冰而出。霜色广袖拂过之处,城墙砖缝里竟绽出朵朵冰晶铸就的六出花,花蕊间凝着未化的雪粒子,在她足尖点地时簌簌滚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琵琶语。
"叶公子~"她屈指在冰瑟弦上轻轻一勾,霜花便沿着裙裾蜿蜒而上,在腰间凝成剔透的锁链。这锁链非金非玉,倒像是将月光碾碎了重新锻造,随着她莲步轻移,叮咚声惊醒了城墙根下打盹的雪貂。她忽然贴近,呵气成霜在青年耳畔画了朵梅印,"这《貂蝉传》可否誊写百份?塞外将士们为争抢胭脂水粉大打出手,正缺这'美颜防护术'呢~"
话音未落,怀中冰瑟突然腾起幽蓝火光。她指尖在弦上疾走,冰晶如飞瀑般倾泻而下,在半空凝成面丈余高的冰镜。镜面波纹未定时,十万铁甲将士对镜贴花黄的奇景已赫然显现——有校尉正用狼毫蘸着胭脂给断眉补色,有斥候举着螺子黛在盾牌上描眼线,最绝是那戍边十年的老卒,竟将红纸抿得比新娘还艳丽。
"诸位将士且看仔细了。"她忽然并指为刃,在冰镜上划出九道霜痕。镜中景象陡然变幻,那些涂脂抹粉的将士们竟个个褪去铅华,露出被风沙磨砺出的粗粝轮廓。有人眉骨留着刀疤,有人面颊冻着紫痧,却在褪去胭脂后显出别样的英气。冰镜突然炸开万千光点,每粒光点都裹着片六棱霜花,轻轻落在将士们铠甲上,凝成永不消融的冰梅印。
"美丽如同边关月,"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霜花,冰晶在她掌心化作胭脂盒的模样,"需得用心方能长久守护。"冰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城墙上的积雪轰然塌落,却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化作无数冰蝶。这些冰蝶绕着将士们盘旋三周,每振翅一次,铠甲上的冰梅便深陷三分,直至与铁甲融为一体,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远处传来胡笳声时,王昭君已抱着冰瑟立在城楼最高处。霜花锁链在她身后蜿蜒成银河,冰瑟弦上凝着的冰珠随夜风滚动,在月光下折射出万千种红妆颜色。她忽然对着关外茫茫雪原眨了眨眼,怀中冰瑟陡然腾起九道冰棱,将偷袭的匈奴探马尽数钉在雪地上,而那些探马脸上,竟还凝着未干的胭脂泪。
未央宫的夜被琉璃盏照得通透,赵飞燕旋身落下的瞬间,满殿烛火都成了陪衬。她足尖轻点盏沿,金线绣的舞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恍若九天玄女踏着星河而来。水袖如灵蛇出洞,在空中划出两道月华,待得众人回神,那抹天青色的袖摆已缠上叶龙脖颈,带着胭脂香与冰丝绸的凉意。
"叶公子~"她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着的金粉簌簌飘落,在琉璃光下闪成细碎星子,"这'变脸秘籍'可否刻在未央宫梁柱?宫人们为争宠把脸都笑僵了,正缺这'解闷神器'呢~"话音未落,她忽然甩袖抛出团团云絮。那些云絮初时如轻烟,遇风即涨,顷刻间裹住满殿胭脂香。
但见她十指翻飞如蝶,云絮在她操控下凝成颗颗浑圆珍珠。每颗珍珠里都封着幅宫人笑靥:有捧着螺子黛对镜描眉的,有攥着香囊在御花园扑蝶的,最妙是那掖庭新来的小宫女,捧着冰镇酸梅汤笑出两颗虎牙,连发间别着的木芙蓉都活灵活现。
暮色如一滴朱砂坠入华清池,涟漪荡开时,满池牡丹忽然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的绛纱帷幔自水面升起,裹着金线绣的缠枝纹在晚风中簌簌作响,花影深处传来环佩叮咚,一抹茜色裙裾扫过满地凋落的牡丹,惊起几片沾着露水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