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扫落的冰碴突然悬空排列,显出新任工部侍郎的生辰八字。
沈知意簪尖轻点冰碴,八字竟与二十年前暴毙的河道同知完全重合。
新任总督的护甲擦过牡丹纹,带起串火星:"沈姑娘可听过盐蚀牡丹的解法?需取..."
他忽然顿住,因沈知意的簪尾正抵着他喉间玉佩。
"需取冰层下七丈处的活水。"
她挑断金丝穗子。
"可惜暗河改道后,那处只剩穿官服的尸骨。"
河心突然传来冰裂声,十二艘官船竟首尾相衔成铜钱状。
船头翡翠叶脉在月光下泛出磷火,将冰面四百九十处盐斑映成骷髅眼眶。
陆云袖的刀鞘重重叩击闸门,青铜转轴应声弹出半寸。
暗格内滚出的鎏金算珠,每颗都刻着洪武通宝的暗纹。
正是二十年前的官银。
"当年王总督在琉璃塔地宫留了句话。"
沈知意拾起算珠按进冰裂。
"贪狼吞银时,冰层会结出人面盐花。"
仿佛响应她的话语,冰层下浮起无数扭曲的面容。
新任匠作监突然惨叫,他官袍下的冰蚕丝正将盐晶嵌入肌肤,转眼在颈间绽开牡丹状血斑。
"星移斗转的把戏玩多了..."
陆云袖的刀风劈开官船桅杆。
"总会有冰碴子迷眼。"
断裂的桅杆砸向冰面,四百九十具穿着官服的尸骨破冰而出。
他们手中紧握的铜钱与沈知意掌心的残片严丝合缝,钱眼中渗出的盐粒正与新闸牡丹纹的蚀痕共鸣。
沈知意忽然对着尸骨深施一礼:"诸位的二十年,原是为今日铸了面照妖镜。"
冰层下的暗河水突然倒灌,将翡翠牡丹冲蚀成森森白骨。
新任总督的金丝穗子寸寸断裂,散落一地,这里竟然藏有二十年前的银子。
陆云袖收刀入鞘的脆响惊散寒鸦,最后一片鸦羽掠过闸顶时。
墨迹间浮出端淑长公主的朱批:水能载舟,亦能铸鉴。
桃花汛来临那日,新闸牡丹纹已蚀成蛛网。
沈知意站在母亲改良水闸的图纸前,看暗河水冲开最后一道伪装。
很多的尸骨随波而下,腕间铜钱在漩涡中拼成完整通宝。
陆云袖的刀鞘永远留在了转轴深处,青铜与寒铁交融处,渐渐生出不畏盐蚀的暗纹。
那纹路,像极了二十年后的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