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上攀登了几百米后,一块高五米多,宽三米多的石壁便立在齐润等人面前,这石壁光滑平整的如同是有专人精心打磨过的一般,上面一点缝隙或是凹凸都见不到的。在这石壁底下向上望去,真就如同镜面一般,果然不愧是仙女镜的名号,让人不由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庆伯,这面石壁上连条缝都没有,怎么爬的上去啊?”齐润看着那石壁顶上,已经可以看到山巅,几株虬曲的柏枝从山的顶部斜刺出来。正午的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光点,山顶就在那里。意识到马上就能抵达此行的终点与目的地,齐润在横在面前的这最后的障碍前,有些焦躁起来。
“官长,不要急,这石顶上埋有暗桩的。”陈庆笑呵呵的举起了手里的钩竿,他就那样举着这钩竿划拉了一下,而后似乎是勾到了什么锚点,用力向下一拉,那钩竿竟好似长在了石顶上一般纹丝不动,于是陈庆回头看了齐润等人一眼,得意的一笑,双臂发力,双足登壁,援借着那钩竿,一步步走到了石顶,随后他将挎在身上的绳索系在了一株大树上,将绳子头抛了下来。
于是在这根绳索的连拉带拽下,齐润终于站上了这座将军岭的山头,他走到崖边向下俯视,山腰间云雾缭绕,绝高的垂直落差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正午的烈阳刺破云层,井陉关的全貌在缥缈的云气遮挡下也逐渐显现。
“庆伯,这得多高啊。”
“没探过底,但我打包票的,至少得四十丈。”陈庆笑道。
‘四十丈……,一百多米了,要弄这么长的绳子,那绳子的强度也是个难题啊。’齐润不由心慌起来,连忙问道:“庆伯,你们采药时用的绳子怎么做的?能有多长?”
陈庆闻言,似乎是明白了齐润的想法,笑道:“我们采药的绳子要在麻绳里编入马尾和牛皮条的,太长的绳子用不到,村里没人编过,不过八丈、十丈的我们常用,两三条连起来,也足够用了。只是每下到一定的距离要打入楔子作为继力支点,而且到时候绳子必须要浸水,这样坚韧度会高很多的。”
‘马尾?牛皮条?’齐润沉吟起来,这两样东西在太平道的物资里并不缺,就算现制备上一些也不是太难,想到这里,齐润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大圣!你看这里有啥!”
就在齐润打算招呼众人尽快下山时,崔石头忽然喊了起来。齐润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这山顶上居然有一个夯土基座,基座四周满是大小不一的平整石块,很明显和那基座原本是一体的,而看那基座的大小,这里在坍塌前应该是一个小型的岗楼,而那基座东侧,竟竖有一块残碑。
齐润走了过去,俯身掸去残碑表面的泥土,碑体露出的部分可见三道平行凹痕,齐润以前参观博物馆时见过的,记得讲解员说过这是秦汉时石碑的典型特征,那三条平行凹痕是工匠们为了方便运输碑体而特意留下的绳槽,那碑上还篆刻有几行字,虽然经过了长久的岁月摩挲,但那字依旧清晰可辩:‘大汉三年十月,左丞相、大将军信敕护军都尉置燧烽卅人守此。’
“左丞相、大将军信?这是韩信啊!”齐润的指尖划过碑文,那上面记载的设岗之人正是韩信。而碑侧还另有一行模糊的小字:‘戍卒什吏陈思……。’
这些小字明显和刻在碑正面上的字不是同时刻的,而且字体细幼,似乎是用刀刻的,现在只能认得出六个字,剩下的便都辨识不出了。
“戍卒什吏陈思?”齐润念叨着这六个字看向了陈庆。
陈庆满不在乎的一笑:“是俺老祖没错,俺们就是这三十个戍卒的后裔,这个岗俺老祖辈代代相传,守了二百多年,世袭罔替,不过王莽篡汉后罢了这个戍岗,这里也就废弃了,俺们这支人口也就彻底成了山民了。将军岭这名字,就是老祖们当年为了纪念大将军取的。”
齐润摇头叹息了一声,这顶尖的将帅做事真的是毫无疏漏,如果这个戍岗此时还在,那齐润所构想的破关之策怕是要变成一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