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桐睁开眼时,窗纸才刚透出些微青色。他盯着床帐上绣的云纹,数着上面到底有多少个线头——这是他在过去几个时辰里发现的第十七个消遣方式。
"见鬼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徐巧在他身旁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绵长。明明两人喝的是同一壶参茶,怎么偏就他一个人精神得像被雷劈过的蛤蟆?
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周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顿时打了个激灵。这倒好,更精神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院里的老槐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树梢上挂着昨夜的雨珠,偶尔滴落一两滴,在青石板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设哨卡..."周桐无意识地嘀咕着,手指在窗棂上画着想象中的防线,"从桃城到红城,每隔三十里设一个烽火台..."他的指尖突然顿住,猛地甩了甩头,"我这是魔怔了?"
可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他鬼使神差地从书案抽屉里摸出张舆图,就着微弱的晨光勾画起来。笔尖从桃城一路向西,在几个关键隘口画上圆圈,又往北延伸到钰门关...
"要是钰门关破了..."他的笔尖突然重重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得在青峰峡设伏...不,还是挖条地道更稳妥..."
"桐哥哥?"徐巧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在做什么?"
周桐手忙脚乱地把舆图塞回抽屉:"没什么!就...看看天气!"他啪地关上窗,三步并作两步跳回床上,"还早呢,再睡会儿。"
徐巧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着了。周桐瞪着眼睛数床帐上的花纹,脑子里却已经盘算起招兵买马的预算...
天光大亮时,院子里已经传来小桃清脆的吆喝声。
"巧儿姐,腰要再沉一点!"
"对,就这样!手抬高!"
周桐顶着两个黑眼圈踱到院门口,只见小桃穿着一身利落的浅青色练功服——窄袖束腰的设计,衣摆特意裁短了三寸,裤脚用布带扎紧,整个人精神得像棵刚抽芽的小柳树。她正站在徐巧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纠正她的姿势。
徐巧则穿了件藕荷色的宽松练功袍,袖口和裤腿都镶着云纹滚边,衣带松松地系着,衬得身段越发纤细。她学着小桃的样子摆出个起手式,却因为不习惯而显得有些笨拙,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少爷醒啦?"小桃眼尖,立刻蹦跳着招手,"快来看巧儿姐的'白鹤亮翅'!"
徐巧闻声回头,脸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桐哥..."话没说完就踉跄了一下,被小桃一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