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的异动当然逃不过曾国藩的探子。
庐州府,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脸上。曾国藩裹紧玄色狐裘大氅,站在帅帐外望着江北方向。残阳如血,将半边天染成赭红色,恰似战场上的血海。
"老师。"李鸿章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两封军报,"这是刚刚从安庆快马送来的急件。"
曾国藩接过军报,展开第一封——"萧有和残部退守石牌要塞,兵力约八千,粮草仅支半月。"他眉峰微蹙,将第二封军报展开,"安庆方向的发逆有向九江集结的举动。"
"战机稍纵即逝。"李鸿章眼中闪过精光,"只要增爵爷的马队抵达,南北夹击可将这股残匪尽数歼灭。"
曾国藩沉默片刻,将军报递给李鸿章,转身走向帅帐。案几上那方端砚还留着余温,他提起狼毫,却迟迟未落笔。帐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二更时分。
"老师在想什么?"李鸿章轻声问道。
曾国藩缓缓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增爵爷是科尔沁亲王,同时担任过钦差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等职务,乃国之长城,地位显赫。但蒙古马队与湘军作战风格迥异,若接待稍有不慎,恐生嫌隙。"
李鸿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从礼仪和官职体系来看,清朝的官场礼仪强调下级对上级的尊敬,但增格林沁和曾国藩在官职上并无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因此自己的这位恩师自持身份,是不需要亲迎增格林沁。不过,考虑到增格林沁的特殊身份和军事地位,他又不能以平常对待。
于是,李鸿章向自己的老师建言道:“不如由学生亲去迎接?”
“少荃去,此事自是妥帖”曾国藩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老怀大慰。
忽又想起一事,“蒙古马队久居塞外,北人不惯南方水土,恐有不谐”
李鸿章躬身道:“学生自当为其准备”
曾国藩点头,又再想起一事问:“前番提到的江北地形绘制如何了?”这是围剿发逆余部匪酋洪天贵福时,曾国藩发现所用地图多有疏漏,便提出要绘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