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三更造饭,五更出征。当五更天的梆子声撕裂黎明前的黑暗,刺破淮河河面的宁静时,萧有和已备好战马。他要按计划接应前出的黄文金部。萧有和紧了紧马肚带,翻身上马,剑鞘与金甲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赖汉英、胡静安、汪白仁、黄矮子等人见状,也纷纷跨上战马。马蹄声中,晨曦初现,大队太平军人马如汹涌潮水漫过淮河古道,战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声势浩大。望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萧有和豪情满怀。从天京突围的绝境逢生,到湖州转兵的巧妙布局,再到光州鏖兵的激烈拼杀,一路走来,步步惊心,他们用血肉之躯趟过重重险阻,书写着属于太平军的传奇。
落后半个身位的赖汉英是萧有和的首席智囊,这次奇袭淮河石拱桥渡口立下了大功,为萧有和的谋划提供了战略空间。他一提马缰绳,马儿紧走两步和萧有和齐头并进。
赖汉英在马上对萧有和说:“小王爷,堵王前出已经一夜,想必此时已开始夺取阜阳城的战斗了吧,不知我们能不能赶上喝点汤。”
他身后的是胡静安,这名悍将粗中有细,此时听赖汉英说起堵王便也揶揄道:“堵王的脾气向来耿直,这次打阜阳城我觉得他还是会直来直去,不会耍花样。”
黄矮子和汪白仁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堵王一定是摆开阵势,强攻阜县。”
只有萧有和笑而不语。
马队正行进间,黄尘乍起处,突然有一骑飞驰而来,马蹄翻花,斥候的认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萧有和止住战马,转头便见那斥候滚鞍下马,跪地扬尘:"报——堵王殿下已拿下阜县!"这消息一出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黄矮子是个急性子,当即问道:“快说说,堵王殿下是如何拿下阜县的。”他五短身材在马上坐着,不细看还以为马上驮着一只猴,可偏偏人不可貌相,黄矮子人虽矮,力气不小,是萧有和的心腹爱将之一。
斥候抹去额角血痕,喉结滚动咽下尘土,开口道:“堵王未用一兵一卒强攻。昨夜子时,三百死士扮作逃荒流民,蜷缩在离城门百步的破城隍庙。” 他抬手比划,枯枝般的手指在寒风中颤抖,“那破庙早被官军搜刮干净,只剩半截断墙挂着破幡,远远望去,真像极了饿殍遍地。”
胡静安皱起浓眉,马鞍上的铜铃随他动作叮当作响:“扮流民?堵王竟也会使这等巧计?”
“巧计?” 斥候憨笑道,“天还未亮,城门刚开条缝,扮流民的弟兄们就拼了命往城里挤。守城官军举着水火棍驱赶,堵王麾下的先锋赵黑子突然从流民堆里暴起,寒光一闪,守城把总的脑袋就滚到了城门口!”
赖汉英抚掌大笑,惊飞了路边枯枝上的寒鸦:“妙啊!城门大开时,正是官军防备最松的当口。想必堵王早就算准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