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奚没吭声,右手握紧短剑,左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裹着从楚地带出来的东西。
“咚!咚!咚!”
祭司连续敲击铜鼓,水面上的青铜镜开始扭曲,相柳的虚影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破水而出。岸边,那几个渔民早就吓得瘫软在地,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林子方向跑
“想走?”
祭司头也不回,骨杖向后一挥。一根青铜桩突然从水下射出,像标枪一样贯穿了那人的小腿!渔民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鲜血顺着青铜桩滴进水里,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
子奚瞳孔一缩,血祭……已经开始了。
他不再犹豫,猛地扯开布包,抓出一把暗红色的粉末——那是他在郢都熔炉边偷偷刮下的金匠砧板碎屑,混了朱砂和雄黄。
“尝尝这个!”
他扬手一洒,粉末漫天飞散,落在祭司身上。刹那间,那些游走在皮肤下的金线像是被烫到的蚯蚓,疯狂扭动起来。祭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踉跄着后退,胸口玉璧的光也随之一暗。
子奚抓住机会,短剑直刺祭司心口—— “噗嗤!”剑锋穿透皮肉,却像是扎进了某种黏稠的液体里。祭司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涌出一股金液,顺着剑身蔓延而上,像活物一样缠向子奚的手腕!
子奚当机立断,松手弃剑,同时从袖中甩出三张黄符。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三条火蛇,分别扑向铜鼓、祭司和青铜镜——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岸边的渔船,火星四溅。铜鼓被炸得歪斜,鼓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层刻满的百越巫文。祭司踉跄着跌进水里,胸口玉璧“咔”地裂开一条细缝。
最惊人的是水面——青铜镜被火符击中后,竟像真正的镜子一样“哗啦”碎裂,相柳的虚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随即消散。
子奚喘着粗气,弯腰捡起短剑。剑身上的金液已经凝固,像一层丑陋的痂。他抬头看向祭司——
那人半跪在水里,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布满鳞片的脸。他低头看着胸口裂开的玉璧,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晚了……已经晚了!铜鼓一响,归墟潮涌……相柳大人……终将归来!”
说完,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插进自己的胸口—— “噗!”鲜血喷溅,祭司竟硬生生掏出了那块玉璧碎片!玉璧离体的瞬间,他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囊一样迅速干瘪,皮肤下的金线疯狂蠕动,最终“砰”地炸开,化作一团金雾消散。
玉璧“当啷”一声掉在船板上,表面的神树纹路还在微微发光,子奚盯着玉璧,眉头紧锁。
这碎片……和徐福有关,他弯腰捡起玉璧,指尖刚碰到表面,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看见一片浩瀚的星空,星图排列成陌生的形状。星空下,一艘巨大的楼船正驶向黑暗深处,船头站着一个人影,手持罗盘,腰间挂着……
同样的玉璧,幻象一闪而逝。子奚踉跄着后退两步,额头渗出冷汗。
徐福的船……去了归墟?远处,幸存的渔民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子奚深吸一口气,把玉璧塞进怀里,转身走向那面裂开的铜鼓——
鼓的内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百越巫文,还有一幅诡异的图画:九头巨蛇盘绕在一口青铜鼎上,鼎中沸腾着金色的液体…… 相柳复苏的仪式图,子奚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纹路,脸色越来越凝重。 共工氏……已经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