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厂老冷库在厂区西北角,外头贴着红色油漆字:“废弃区,严禁靠近”,但这地方从来不是为了“废弃”,它的功能一直在悄无声息地延续,只是变得更加隐秘、更加黑暗、更加不可告人。
冷库有两道门,一道是正门,上头挂着大大的封条,看起来封得死死的;另一道,是我从梁工那里得知的,那条废弃通风井,位于厂后生活污水井右侧,早年用于排放低温氨气,近几年早被系统移出地图。
那里,是系统“故意遗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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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从调度室换好班,绕过成堆的废铁皮和杂乱的污油桶,一路钻进管道之后的小巷。
我蹲下身,开始拆那块水泥掩盖的排气网。
手电开得很弱,只敢开呼吸灯模式,我怕被热感摄像头捕捉到波动。连震动报警器都提前调成静默。
咔哒——最后一个螺丝松开的声音,脆响得像一声骨裂。
我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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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井里非常窄,只能匍匐前进。
铁皮早已生锈,呼吸间全是腐朽与霉气,像掉进一具长年无人翻动的尸体肚子里。
我用肩膀一点一点往前推,金属边割破手臂,膝盖磨出一层血印。
每往前挪一点,我就听见更近一点的声音。
不是冷机的运转声。
而是……低频的咕哝。像一个人在昏迷中发梦,梦见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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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来到井口尽头,从缝隙中看进冷库内部。
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机器表层闪过红光。
我眼前,是一扇焊死的冷库内墙,银灰色的钢板上有一块地方被擦得很亮,好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反复刻写。
我拿出镜子对照,慢慢拼出那些刻痕的轮廓——
“救我。”
三个字,很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划出的。
我心里一震,几乎要叫出声。
是谁?刘乾?还是在他之前、之后,还有其他人也曾被“封”在这里?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停了三秒,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拿出我的马克笔,在它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