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够报应吗?”杨宴如反问。
沈致尘笑而不语。
在美国的时候,杨宴如有一次读到了英文版的《第一炉香》,在少年时期她看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范柳原与白流苏那不算善终的善终爱情,让她对张爱玲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完《第一炉香》时,她躲在酸枝红木做成的房门背后大哭,哭到几乎昏厥过去。
葛薇龙说,她们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
张爱玲冷峻的笔锋里,勾开了虚掩的扣子。
可杨宴如是不服气的,她不是自愿的,慢慢就自愿了。
“你想听吗?”杨宴如坦然地问。
“如果让你想起千百倍的痛苦,不说便不说吧,忘了其实挺好的,我知不知道并没有关系。”沈致尘看着天边飞过的渡鸦,淡淡地说。
“有一天,晚宴结束后,他们走了,我被留在那个私人庄园里,找不到出去的路,好多天,好多天,走不出去……”杨宴如双眼放空,像是灵魂寂灭一般。
她凄然地望了沈致尘一眼,自嘲般笑了笑,说:“在一群禽兽中要活下来,就是变成禽兽里最厉害的那个。”
沈致尘轻轻摇了摇手,哑着嗓子说了句:“别说了,别说了!”
他太理解了,那些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是什么德性,嘴上仁义道德,背后衣冠禽兽,这无关国籍,在地球上哪个角落都一样,有些人一旦获得资源与权力,会退化成欲望的野兽。坦然的正人君子不是没有,实在是凤毛麟角。扪心自问,他也没有多少时候独善其身,二十多岁的时候要多疯魔有多疯魔。那时候,家里人都嫌他叛逆期拖到二十多岁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