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停叹了口气,说:“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他的脾气执拗得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执拗的性子就随了他。”
“他这个人,你不管敬着哄着,只有和他硬碰硬,硬过他,他才会服气。”
钟文松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儿别急,咱得慢慢合计。”
“对了,你怎么又忽然愿意跟我回南洼里了?”
李停想到云嫂子说的那些话,一时黯然。
而她又不能对钟文松说实话,她了解文松,知道他绝对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可是他们堵不住悠悠众口,李停认为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离开这里。
于是她对钟文松说:“一个家里,男人才能顶得起门户。”
“这里没有你的根,你姓钟,在这坡李庄,永远是一个外乡人。”
“无论你人多么好,别人看你的眼神都是轻视的。怎么才能立得起来门户呢?”
她虽然没有实话实说,可是这些话,倒也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不光咱这一辈子被人轻视,到咱儿子那一辈,甚至孙子,只要走不出这村子,祖祖辈辈在这坡李庄,都是外乡人,杂巴姓,只能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
钟文松觉得李停说的也确实在理。
以前他只是想着自己当上门女婿,憋屈的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李停想的这么长远。
他们南洼里大部分都是姓钟的,只有三两家是外姓人。
记得儿时,钟姓族人的孩子和外姓孩子闹了矛盾,外姓的孩子都不太有气势。
连他们的父母在姓钟的父母面前,好像都是直不起腰,底气不足的。
估计这也是当年爷爷带着父亲,回南洼里的主要原因。
当时南洼里都没有他们立锥之地,即便是去地主家扛活,他们还是回了南洼里。
就因为那里是他们姓钟的地盘,他们钟姓族人,可以抱成一团。
不是没有了活路,没有人背井离乡,去当一个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