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多了,她扔出一句:你要是不想丢了工作,就自己去结扎去。
钟文松叹着气,说:“你看咱村里村外的,不都是女的结扎吗?再说了,就是我拼着不当老师,最后也得被强制做手术。”
“这根本就不是丢不丢工作的事儿!”
听他这么说,李停不置可否。
因为她有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心事,隐藏在心底深处。
生月合的时候,她之所以那么忌讳聂大梅提起她娘生了四个女儿的事情,就是因为她娘在生下李帆之后,李老满曾找神婆算过,看自家什么时候能生出个儿子。
当时神婆给出的回答是“换个井里的水吃就行了”,为此李老满有一阵子挑水还专门舍近求远,放村子中间的井水不挑,跑到更远的村子东头的水井去挑水吃。
后来李停的娘因为二女儿李挡被天雷劈死,得了失心疯,跑到沙家口的郑集镇做了别人的老婆,在另一个家里生下了儿子郑志方,李老满才明白神婆所说的“换个井里的水吃”是什么意思。
其实农村人对于再嫁的女人,不管是出于丧偶,还是和人私奔,或是逃离,都有一个隐晦的说法,就是“吃两个井里的水”或是“跨了门槛”。
那个时候,或许李老满对自己特别自信,认定自己的老婆离不开自己,离不开这个家。
也或许他认为,有了三个女儿的女人,说什么也不会舍得扔下孩子,远走他乡。
总之对于“吃两个井里的水”隐晦的暗喻,他选择了自动忽略,只是从字面上去理解这句话。
李停想,假如她像了自己的娘,也得“吃两个井里的水”,才能生下个儿子,那么是不是说明,她也得再嫁一户人家,才能随心所愿?
所以生月合的时候,李停才对聂大梅说她娘生了四个女儿的事情,那么讳莫如深。
一贯注意形象要面子的一个人,爆发得那么歇斯底里。
她还没有生出儿子,不管是和钟文松生,还是要和别的什么人才能生,她都不能结扎。
可是这些话,也就只是她在心里想想,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钟文松更不愿意结扎。
他认为男人结扎,就相当于把公猪给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