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醉见状退到廊下。
廊外的雪扑在窗纸上,她听见殿内传来言朔的奶声:“母皇快看,爹爹给您绣的银杏叶!”
紧接着是谢清砚低笑的声音:“针脚歪了,陛下莫嫌弃。”
楚容朝接过谢清砚递来的手炉,炉身绣着片半开的玉兰花,花蕊处用银线绣了个极小的“朝”字。
炉盖掀开时,热气混着松烟香涌出来,原来里面还搁了片晒干的银杏叶,是前日言朔在树下捡的,说“放在手炉里,批奏折时能闻见古寺的雪香”。
“秦大人,你进来吧。”
秦醉重新入殿时,看见楚容朝正替谢清砚拂去肩上的雪,指尖划过他夹袄的领口,瞬间低下头。
宫中的事情,有时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活的更久。
学会装聋作哑,这是想要在宫中活下去的第一步。
铜炉“噼啪”炸开火星,惊得案头砚台里的松烟墨晃了晃,云纹碎成细鳞,映着楚容朝指尖捏着的银杏叶——那是言朔方才塞进她掌心的,叶尖还带着谢清砚绣手炉时蹭到的银线毛絮,像落了片未化的雪。
“陛下,侍君们的冬装纹样……”秦醉垂眸盯着素绢上的朱砂批注,见“涧寂”一栏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领口照旧年古寺梅枝纹,袖口加狼毫滚边。
“他说握剑时风声会从腕间钻进来。”字迹是楚容朝惯常的苍劲,却在“狼毫”二字旁画了个极小的圈。
楚容朝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孩童的笑闹。
与酥举着盏银杏叶灯笼跑过游廊,灯笼穗子上的银铃响成串,惊得栖在檐角的夜鹭扑棱棱飞起。
她望着小家伙身后追着的宿羡之——藏青锦袍的下摆沾着污渍,腰间新添的绣囊晃荡着,正是前日与酥用银杏叶汁染的,囊口歪扭地绣着“宿”字,像只刚破壳的小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