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陈旧金属、干燥羊皮和某种淡淡霉味的气息,从缝隙中飘散出来。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住那道缝隙,既期待又紧张。
温行之没有立刻打开匣子,而是等了几秒,确认没有任何毒针弩箭射出后,才用匕首的刀尖,小心翼翼地、完全撬开了那个顶盖。
匣子内部的空间不大,衬着深色的、似乎是一种经过处理的柔软兽皮。而里面存放的东西,并非我们预想中的古老帛书,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小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发黄发暗的布料。看材质,像是从某种衣物上撕下来的内衬。
温行之用匕首尖小心地将那块布挑了出来,在逐渐黯淡的天光下,缓缓展开。
布块不大,上面没有图案,只有几行字。但那字迹,并非印刷,而是用某种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液体书写而成,笔画扭曲潦草,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的恐惧、愤怒或痛苦中奋力写就。
那是英文。
三娘立刻凑上前,借着最后的天光,辨认着那些扭曲的字迹。她的脸色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变得异常凝重和惊讶。
“上面......写的什么?”我忍不住问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娘抬起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缓缓吐出三个音节:“乔害我!(Joe is harming me!——Olivia)”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奥利维亚的绝笔?遗书?是用......血写的吗?那个暗褐色的痕迹......
“我操!内讧了?!”斌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肯定是那个叫乔的洋鬼子见财起意,背后下黑手,把其他人都给坑了!说不定奥利维亚就是被他给害死的!我操!该不会那张帛书也被那什么乔带走了吧?”
泥鳅也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啊......怪不得日记写到后面就没了,原来是自己人捅刀子。”
这个发现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我们原本以为他们的覆灭是源于这寨子本身的诡异蛊术或者未知的危险生物,却没想到,最终可能源于人性的背叛。青铜匣子里的不是希望的线索,而是一桩血腥的背叛和临死前的绝望控诉。
“乔·波比......”温行之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奥利维亚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学长,渴望证明自己的那个人。看来,在巨大的诱惑或者极端的恐惧面前,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可他为啥要这么做?”泥鳅不解,“杀了同伴,在这里不是更加寸步难行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娘看着那块血书,语气复杂,“在那种绝境下,人性的黑暗面会被无限放大。为了独占秘密,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斌子也顺势说道:“电影里都说,美帝国主义事实上就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披上羊皮跟你称兄道弟。一旦分赃不均,立马反过来咬你两口。他们窝里横倒也正常。”
我看着那块小小的、承载着临终控诉的血书,仿佛能感受到奥利维亚写下这些字时的那种绝望、愤怒和不甘。探险队内部的背叛,让这座本就诡异的废弃寨子,更增添了一层令人心底发寒的阴影。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在这种地方,这句话像是一根冰冷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