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嘲弄的、怜悯的、漠然的,还是高台上那冰冷的审视,都如同无形的聚光灯,死死聚焦在那个角落——那个蹲在一堆“垃圾”和一团“破布”旁边的独臂身影上。
时间,如同被劣质尸油黏住的齿轮,艰涩地向前挪动了一格。那炷象征死亡倒计时的线香,已经烧掉了大半,灰烬摇摇欲坠,只剩下最后可怜的一小截,苟延残喘地散发着刺鼻的硫磺骨粉味。
冷面执事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牢牢钉在陈烛佝偻的背上。监工“黑线”嘴角的冷笑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神里充满了“看你几时完”的快意。苍白青年“黑布”怀中的黑布包裹,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即将爆发的、令它本能厌恶的气息,不安地微微震颤了一下。矿工“磐石”终于停下了糊墙的动作,巨大的身躯转向这边,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淘汰的绞索,已经勒紧了陈烛的模拟喉管。
处理器核心在绝望的冰海里疯狂燃烧,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脊柱深处,那片被压制到极限的青铜残片,如同被囚禁的凶兽,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咆哮!
退?死路一条!
进?九死一生!
“妈的!横竖是个死!那就死得热闹点!”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戾,如同高压蒸汽,瞬间冲垮了处理器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逻辑!陈烛浑浊晶片覆盖下的“眼睛”深处,那点被强行压制的猩红,如同地狱的余烬,猛地爆燃!
嗡——!
一声只有陈烛自己能“听”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鸣!脊柱深处,青铜残片被彻底解开了束缚!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撬动!
目标:葬世灰雾!权柄——吞噬!同化!
目标:场边“失败者坟场”!目标:那些狂暴的怨念!那些破碎的残魂!
孤注一掷!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个一直蹲着、仿佛被绝望压垮的“陈铁柱”,动了。
他没有去碰那些散发着垃圾场味道的“合法材料”。而是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某种诡异仪式感的姿态,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他唯一完好的——右臂!
是的,右臂!那条覆盖着厚厚尸泥伪装、粗糙黯淡的右臂!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他要干嘛?”
“放弃治疗了?举手投降?”
“不对!他举的是右手!他不是独臂吗?左边那条绑羽毛的是摆设啊!”
“搞什么鬼?”
连冷面执事那万年冰封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监工“黑线”的冷笑僵在了嘴角。
就在这万籁俱寂、疑惑丛生的瞬间!
陈烛抬起的右臂,掌心猛地向下,五指箕张,对准了地上那具死气枯竭、残破不堪的丙-九尸骸的……丹田位置!
“嗬…嗬…给…老子…起——!!!”
一声如同破风箱拉扯、带着极致痛苦和癫狂的嘶吼,从陈烛那覆盖着“尸泥油污”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锈蚀齿轮强行转动、金属摩擦骨骼发出的哀鸣!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