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半城的车队规模远超之前的行商，绫罗绸缎、精壮仆从，彰显着豪商的排场。他并未像黑风寨那般蛮横，而是递上了名帖，要求“拜会”凌霄，姿态看似客气，实则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凌霄在书斋接待了他。钱半城走进这间由藏经阁改建、如今摆满书架（部分书籍是凌霄通过系统“购买”的此界常见典籍，部分则是陶望三和安幼舆贡献的私藏）、窗明几净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地方，不似寻常村妇的居所，倒有几分书香门第的雅致。

“凌姑娘，久仰大名了！”钱半城堆起满脸笑容，拱了拱手，目光却如同秤砣般，细细掂量着凌霄，“鄙人钱万贯，在金华府做些小生意。听闻姑娘在此地创下好大一番基业，特来拜访，开开眼界。”

“钱员外过奖了。”凌霄神色平淡，示意他坐下，“庇护区初建，不过是给流离失所之人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谈不上什么基业。”

“诶，姑娘过谦了。”钱半城摆手，小眼睛精光闪烁，“鄙人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可是叹为观止啊！田亩整齐，屋舍俨然，工坊林立，秩序井然。更难得的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压低声音，“听闻姑娘麾下，能人异士辈出，连……非人之物，也能为姑娘所用？”

他指的，自然是陶望三、梅女、安幼舆、花姑子乃至胡夫人这些逐渐被外界知晓的存在。

凌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钱员外消息灵通。不过，在此地，只论规矩，不分种族。守我规矩者，皆可安居。”

“佩服！佩服！”钱半城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容更盛，“凌姑娘胸怀广阔，手段通天，钱某佩服之至！实不相瞒，钱某此次前来，是想与姑娘谈一笔……大生意！”

“哦？愿闻其详。”

“姑娘这庇护区，物产丰饶，尤其那砖瓦、铁器、布匹，质量上乘，在市面上极为抢手。而姑娘似乎更倾向于以物易物？”钱半城身体前倾，露出商人的本色，“钱某不才，在金华府乃至江南道都有些人脉和渠道。姑娘若能将这些货物独家交由钱某代理销售，钱某可以保证，价格绝对让姑娘满意！无论是金银，还是姑娘所需的任何物资，都好商量！如此一来，姑娘坐收巨利，庇护区发展岂不更快？”

他抛出了独家代理的诱饵，自信满满。在他看来，这穷乡僻壤的庇护区，能搭上他钱半城这条线，是天大的机遇。

然而，凌霄却摇了摇头：“钱员外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庇护区的贸易原则不会改变。我们不寻求独家，欢迎所有诚心交易的商人。价格与兑换比例，由我们的商事组根据市场情况和自身需求而定。我们需要的是稳定的、多元的物资输入，而非单纯的金钱积累。”

钱半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没想到凌霄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而且理由如此……奇特？不追求利润最大化？这不符合常理！

“凌姑娘，”他试图劝说，“独家代理对双方都有利！可以避免恶性竞争，稳定价格……”

“庇护区的产出，尚不足以垄断市场。保持渠道开放，才能更好地了解需求，调整生产。”凌霄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钱员外诚心交易，可按我们的规矩，与商事组接洽。若只想垄断……那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