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提着步枪挪蹭过来:“抽剩下的给口呗,两天没沾烟味了。”
“抽?你抽个屁。”张涵故意把烟头往反方向转,火星子朝着老李鼻尖晃,“闻一闻二手烟得了。”话虽这么说,他却把烟头往老李嘴边递,滤嘴已经被叼得发皱,烟纸边缘还沾着点没撕干净的封胶。
老李眼疾手快地抢过烟头,过滤嘴都快塞进嘴里了,火星子“滋”地烫到舌尖,他却舍不得扔,龇牙咧嘴地倒吸凉气。
“瞧你那德行,你这老小子。”张涵在一旁笑出了眼泪,后背抵着结满冰碴的掩体,步枪歪在腿边。
老李却毫不理会,反而蹲在地上把烟头按灭在结冰的靶壕沿,指甲抠下残留的烟丝。
那动作像在剥一颗珍贵的糖纸,冻得僵硬的手指在雪地上划拉,“回去卷报纸能抽两口。”他得意地冲张涵晃了晃掌心,金黄的烟丝混着碎雪,在天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
“吴排长,团部刚送来加急通知。”连部的通讯兵突然从远处跑到吴俊面前,“咱们驻地要往壁水市迁,防线划在老城区北段,那里连接着跨江大桥。”
吴俊正半跪在雪地里给米泉勇调整握枪姿势,闻言手指捏紧新兵冰凉的腕骨:“三天前刚把防寒帐篷支棱起来,地钉都没砸实呢。总指部那帮参谋是不是对着作战图打麻将呢?说挪窝就挪窝?”
通讯兵弯腰撑住膝盖喘气,声音压得更低:“不光是上头的意思,邓旅长亲自批的。"他扫了眼周围还在开枪的新兵,“您想啊,现在这鬼地方,物资补给到咱们这还能剩多少,城里的部队先瓜分一波才是咱们这些城外的部队。迁到城里至少能住上砖瓦房,补给车直接能开到营门口,昨儿我看见炊事班老王蹲在伙房门口,对着三袋冻坏的土豆直拍大腿,说再这么下去连醋熘冰碴子都没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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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驻兵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挨冷受冻不说,物资补给也差的很。”通讯兵边说边递过文件。
吴俊扯过递来的文件,牛皮封面上"江防总指部"的火漆印还带着温度。他抽出半张油印纸,指尖划过"机械化步兵旅驻地规划"的标题:“划到哪块?别跟征召师似的扔到护城河边上喝西北风。”
想起自己营区附近的一个征召师防区,那些临时征来的新兵在齐腰深的积水里扛沙袋,一边布防一边训练。
通讯兵却搓着冻僵的耳朵笑起来:“听说划在老城区,靠近物资转运站。”他神秘地凑近半寸,鬼头鬼脑地压低声音,“而且别小看那些一线的征召师,物资补给比咱们好呢!昨天我碰见征召师的军官,他那单兵自热口粮冒着热气,外加一天一包烟!哪像咱们,三天一包烟都算奢侈了。”
吴俊的手指停在“跨江大桥”的标注上,那里用红笔圈着密集的等高线:“转运站周边巷道太窄,步战车拐个弯能蹭掉半层漆。但至少不用再睡漏风的帐篷了。还有团部具体说什么时候转移吗?”
通讯兵思考片刻,“应该是今天下午吧,团部说让我们吃完午饭就开始转移,车辆还需要进行维护和检修。”
“行,我明白了。”吴俊摆了摆手。
通讯兵刚要转身,吴俊又喊住他:“相邻防区是哪个单位?别又跟176旅那帮孬种搭界,老子忘不了在南方大撤退时,他们把伤员和装备全甩给咱后卫部队。”
“是19征召师,就是跟咱借过铁锹的那帮小子。”通讯兵声音里带着八卦的意味,“176旅的破事您听说了吧?师长被押去军法处时,兜里还揣着半张逃跑路线图,现在他们的人全被打散了,三连的昨天还收了俩176旅的二等兵,那俩小子看见咱们的步战车,跟见着亲娘似的。”
“管他呢,”吴俊把文件塞进战术背心,转身看见米泉勇的肘弯又外翻,上去用枪托轻轻磕了磕他的肩胛骨,“先把新兵的据枪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