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50,随着一声哨响,今早的训练就已结束。
所谓训练,不过是三轮卧姿据枪,基层军官反复强调别当逃兵,讲清逃兵下场。
张涵的肘弯又磨出了血泡,趴在地上时能清楚看见百米外胸环靶上的弹孔,全是老兵们示范时留下的,圆整的弹坑像用尺子量过。
而他自己刚才打出的十发训练弹,只听见橡胶底火撞击的“砰砰”声,靶纸却连个浅灰斑都没显。
体能训练并未安排,毕竟短短两三天,过度训练只会让征召兵们吃不消,反而可能练成蔫鸡。
“开饭喽,开饭喽。”
炊事车的柴油发动机还没熄火,铁皮车身“突突”震颤着,车尾掀开的挡板里涌出滚热的蒸汽,混着午餐肉的咸香和土豆的淀粉味,在冷空气中凝成白茫茫的雾。
“新兵蛋子把饭盒举过头顶!”刘师傅的铁勺敲着铝锅,冻得发黑的露指手套上沾着油垢,“昨晚没领章时喊‘大爷赏口饭’,今儿挂了证就装正经?”
排头几个挂着士官衔的老兵笑出白气,络腮胡炊事员掀开保温桶的瞬间,白米饭的热气“轰”地涌出来,将他睫毛上的霜花烫成水珠,噼里啪啦落在桶沿结出冰环。
张涵夹在队伍中间,手里的铝制饭盒磕着前面人的后背。
这是他领到士兵证的第一天,亮红色的的证件边角还带着毛边,此刻正隔着作训服贴在胸口,硌得肋骨发紧,他盯着前面炊事员手里的铝勺。
突然用只有身边新兵能听见的声量嘀咕:“昨晚刚来的时候,拿冻土豆碴子哄咱们‘垫垫饥’,这会儿领了证…嘿,连汤里的油花都认得领章红。”
视线中,炊事兵毫不手抖的把半勺午餐肉炖土豆刚浇进前一个新兵的饭盒,粉红色的肉丁泡在浅褐色的汤汁里,土豆块被炖得半透明,边缘还浮着层薄油,旁边扔着包菱形的咸菜,塑料包装上印着“军供”两个红字。
“多给半勺汤呗。”轮到张涵时,他把饭盒往前一递,故意用枪管蹭了蹭炊事车的铁皮,“昨儿冻土豆吃得烧心,今儿得喝点热乎的润润。”
刘师傅翻了个白眼,却往他饭盒里多舀了勺浓汤,油花在瓷面上晃了晃,映出张涵冻得发红的鼻尖:“多吃点,看你瘦的,那还有个兵样。”
队伍末尾传来争执声。
几个新兵正对着咸菜包装袋发愁,其中个小年轻举着咸菜在阳光下晃,塑料袋哗啦啦响:“这玩意儿咋吃?连个开口都没有!”
旁边的老兵一把夺过咸菜,用刺刀挑开包装袋:“笨球!撕口在侧面,给你们换成独立包装,倒成金贵玩意儿了?”
张涵捧着饭盒蹲在背风处,看着饭盒里的土豆炖红烧肉,嘿嘿直笑,瓷面上的热气熏得睫毛挂霜。
旁边,几个新兵正把咸菜往口袋里塞,大概是想留到晚上当宵夜,饿怕了的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