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神汤的药香漫满屋子时,朱雄英动了动,缓缓转醒。
朦胧间见徐妙锦守在榻前,青丝垂落,腕间的玉镯泛着柔光,恍惚又回到年少时,自己在母亲怀抱里的感觉。
“醒了?” 徐妙锦舀起一勺汤,轻轻吹凉,“喝些安神汤,别想那些烦心事了。” 她的声音像江南的春雨,细细密密地漫过朱雄英心间的褶皱。
朱雄英撑起身子,就着她的手饮下汤药,苦涩在舌尖散开,却不及心口的滋味复杂。
他望着徐妙锦温柔的眉眼,突然很想把满肚子的委屈、不甘和孤独都倒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叹息:“没什么,就是乏了。”
徐妙锦没再追问,只是将他散落在枕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轻轻抚过他泛青的下颌:“若觉得累,便歇一歇。你护着大明,我护着你。”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朱雄英死寂的心湖投下涟漪。
朱雄英靠在徐妙锦肩头,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世上终究还有人懂他的疲惫,愿意与他共担这江山的重量。
此刻近在咫尺,能清晰看见她睫毛投下的蝶影,随着呼吸轻轻扇动。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朱雄英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将滑落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肌肤相触的瞬间,徐妙锦的脸颊泛起红晕。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也没再说话,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眉眼间流淌。
乾清宫……
朱元璋握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青瓷表面在龙纹指套下发出细微的脆响。当宫人将朱雄英与刘三吾激烈争执的消息禀明时,老人浑浊的眼眸瞬间泛起冷光,仿佛又回到当年挥剑斩敌的沙场。
“刘三吾?”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这老匹夫,连太孙的话也敢顶撞?” 案头朱砂笔被重重掷在宣纸上,绽开刺目的红痕,惊得殿内当值的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