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穷图末路

“还能是什么人?还不是那帮老西……”

永定河结着薄冰,状元楼二楼雅间里,几个绸缎商人围着鎏金珐琅暖炉,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码头——二十辆囚车正碾过青石板路,车辙里渗着黑红的血。

"听说是晋商八大家。"最胖的商人往炭盆里啐了口浓痰,"通虏的罪名,啧啧。"

"要变天喽。"蓄着山羊胡的老者捻碎手中蜜饯,果脯碎屑洒在《大明日报》头版"圣天子明察秋毫"的标题上,"你们没见顺天府今早贴的告示?凡运粮助军者,榷关税银减三成。"

突然街面传来铜锣开道声。十二骑玄甲缇骑护着辆青呢马车驶过,车帘掀起时露出半张惨白的脸,那是昨日刚被罢官的户部郎中周震。

"第七家了。"胖商人颤抖着往怀里摸鼻烟壶,"听说锦衣卫在山西砍的人头能垒成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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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二年正月二十。

萧如薰在娄烦以南十里大破北虏三万,斩首六千,俘获战马粮草,白银无数。

正月二十九。

萧如薰在静乐县以北追上敌军,斩获头颅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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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芽山。

火盆里的牛粪饼爆出最后几点火星,扯力克喉结滚动着咽下酸腐马奶酒。酒液混着后槽牙松动的血腥味滑入胃囊,他突然暴怒地将铜碗砸向跪在帐角的汉人奴隶——三日前就该更换的冻疮药膏还在案上结着冰碴。

"大汗..."奴隶的求饶声戛然而止。碗沿削去了他半片耳朵,血珠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瞬间凝成红珊瑚般的冰粒,滚落在铺满狼皮的毡毯上。

扯力克扯开貂皮大氅,胸前的蜈蚣状旧伤疤正在溃烂。这道十年前被马芳射穿的箭创,此刻渗出混着冰渣的脓血,将缝着"勇"字的明军战旗残片黏在皮肉上——那是他屠灭大同左卫时的战利品。

帐外突然传来孩童啼哭。十七岁的百夫长巴特尔撞开皮帘,肩头还插着半支鸣镝箭:"大汗!东山口的冰墙化了!明狗的火龙出水正在往这边..."

"闭嘴!"扯力克抓起烤马腿砸过去,焦黑的腿骨擦着巴特尔耳际飞过,深深嵌入冻硬的松木支柱。两个月的围困让所有战马都变成了食物,最后这匹黄骠马还是方言里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