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开到钟文涛的两间偏房前,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打开,小七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先是跑进屋里看了看老钟,然后让聂大梅去叫几个哥哥来卸车。
自己又跑回卡车旁,招呼车上的司机下来喝口热水。
得知老钟病情恶化,大雁和小燕还有邝金锁也都赶来了。
连司机在内的六七个人,紧赶慢赶地干了一天,偏房旁边以前种菜的正屋地基上,搭起了三间铁皮房子。
老钟终于挪了铺,挪进了钟文涛的堂屋里。
待没人在旁边时,聂大梅悄悄地问小七:“盖这房子得不少钱吧?你哪来的钱啊?”
钟文涛不以为意地说:“也没有多少钱……都是赊的我老板的。我在他店里卖建材,以后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说完他望着聂大梅,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红着眼睛说:“娘,我给你说,俺爹现在住在这个铁皮房子里,是我没本事。等俺爹走了,你要好好多活几十年。”
“到百年之后,儿子让你风风光光地从楼房里面出棺!”
第三天正午时分,老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棺材是提前几天备下的。
钟文松看老钟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就去圩上请了聂大梅的娘家侄儿。
然后和文平一起,去二十里外的单家棺材铺,自己先垫钱,拉回来一个桑木棺材。
不管去世的老人是男是女,给老人买棺材时,选坟地,以及下葬的时辰,都得有老人娘家人的参与,这本地的规矩。
寿衣是老钟落气前,大雁和小燕一起去圩上买的。
老人去世,儿子出钱买棺材,女儿添衣和扎纸楼子,这都是多少年来约定俗成的。
至于没有儿子或女儿,甚至儿女都没有的人,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装殓入棺后,钟文松扼死了供灵鸡,和其他四样供品,一起摆在老钟棺材前面的供桌上。